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λ章节 愿我的妹妹奇里法兹来世幸福,不再为命运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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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急症室,焦急的等待者。

以及那种连哭泣都无法弥足的悲痛感。

这就是三个小时以后的克莱门特所面临的一切。

很痛苦,很想一死了之。

但是克莱门特说过,这个世界必须由他来制约。

只有像他这样的怪物才能和那个家伙抗衡。

不能死,这比别人折磨到自己生不如死都要难受。

因为,这是主观的无法死。

“够了,不要自责了。克莱门特!”

柯尔娜坐在一旁安慰道。

“都是我的错,队长!”

“不,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

“如果把这项错误归咎于你可以让你舒缓一点的话,你就这么干吧?”

柯尔娜摇了摇头,明显是对克莱门特那种自我意识过剩的无奈。

这家伙,无论是什么错误都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只要你的心没有就此崩坏的话,就承担着吧。”

克莱门特垂下了头,发出了类似于啜泣,却又不是这么软弱的声音。

奇里法兹还剩下大约八个小时的生命了,即使将草帽带回来也不见成效。

而且这八个小时还是最理想化的数值。

现在医生还在进行着无足轻重的抢救。

“奇里为什么会这样?”

汉勃格这么问过克莱门特。

“红色你不需要知道。”

克莱门特的回答也是十分坚决的。

“告诉我啊!克莱门特!”

汉勃格揪起了失意的克莱门特的衣领,将他高高举起。

克莱门特依旧沉默无语。

汉勃格恼怒了起来,直接将他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混蛋,这种伤痛为什么老是要一个人承担啊!”

克莱门特没有起来。

汉勃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

“有痛苦的话,就让我们一起承担啊!”

“柯尔娜队长也好,克劳尔先生也好,丝妲也好,还有我也好,大家都会承担的!”

“嘁!不要以为将罪责都自己承担就能证明你是高尚的人了!自责狂!”

奇里法兹是知道自己的寿命即将用尽的。

分子紊乱症的患者都是一样的,总能察觉到自己的死期。

这点,连嗄尔瑟都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之后那些毒气怎么了?”

“说实话,没有书面记载的详细内容,不过倒是有几句当时的录音。”

“当时的列车上偶然地放着一台录音机,有个士兵在到达目的地前一直在给家人的制作录音信件,然后他忘记关上开关了······”

克劳尔拿出了一台刚刚进过抢修的录音机,他对面的则是毛利休斯。

克劳尔从容地打开了录音机的按钮。

“全都完了,这种量已经不是引爆炸药能消除的了。”

“可恶!”

“丝妲,你要干什么!你可是分子紊乱症患者啊!而且现在已经没多少生命了啊!再次吸入这种毒气的话,会死的!”

“禁术级法术·骤灭之狂!”

“禁术级!?喂,丝妲,快停下!过度使用法术的话,会让病原体侵蚀加速的。”

狂风呼啸的声音。

听到这种声音就知道这种规模的法术已经不是普通的风分子法术能比拟的了。

“你要干什么!丝妲,毒气已经扩散开来了吧?”

“调整风向,至少把它吹到无人区去!”

丝妲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艰辛,毕竟她正在使用正常魔法师一辈子也无法学会的禁术级法术。

“这种病毒的抗分子性很强,在空气中都可以存活六个小时以上,即使被吹到无人区也是无济于事的。毕竟只要有一点点森林风或是季风就会把它再次吹到市区去!”

“与其尝试着这种可能性,不如就让它吹到郊区去,至少那边的人口较少!”

“你在开玩笑嘛!?你这个混蛋!”

克莱门特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指责,这么刻薄地指责。

“只要有这种可能性的话就试试啊!”

“可是这是奇迹一般的可能性啊!”

“你不是也一样吗?”

“诶?”

“克莱其实一直在寻找着治愈奇里的方法不是吗?否则是不会购买那种高价的草帽的。可是,那也是奇迹的一种啊。”

“奇里可是因为我的任性,多过了那么多年的生不如死的生活啊!而丝妲你却要因为自己的执念而承担着这么多人的性命吗!”

丝妲从容地笑了。

“咳,咳。”

“住手啊,你都已经吸进去了!”

“克莱,不要过来!你现在表皮都,咳,咳,不完整,会被感染的!”

“丝妲!”

“好的,这样的话,风向就会······咳,咳!”

“就连你也要给我加重罪孽吗!”

爆炸声,这不是风分子的呼啸声,而是名副其实的炸药引爆的声音。

然后是热浪席卷呼腾的声音。

正在创造奇迹的少女被冲击波无情地吹飞了,不过也因此脱离了危险的泄露区域。

“对不起,丝妲,我终究是无法看着你和我一样重蹈覆辙啊。”

“奇迹什么的,并不存在啊!”

“否则,奇里就不会这么做了······”

丝妲之后被送进了相同的医院。

在吸入毒气和过度使用魔法这两个条件的双重侵害下,她的病情恶化得厉害。

“已经开始高烧了,这是分子紊乱症的末端症状。”

克莱门特将丝妲送进医院的时候一直在这么对着自己低吟。

当然,知道分子紊乱症的,目前只有少数知情者,克莱门特和丝妲仅此数人。

连奇里法兹也不知道。

但是小奇里也差不多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克莱门特匆匆地将丝妲的事情交给了汉勃格。

然后就出现了刚刚那一幕,汉勃格对克莱门特的懦弱的不满。

不就,柯尔娜也赶到了,虽然是圣分子祭奠,她也穿着随意,但是她还是没有摘下自己的黑色头盔。

“事情我差不多都听汉勃格他们说过了。”

“就在刚刚,让也跟我说了关于那截列车的相关事项。”

“虽然很想佩服那个慕蒽的预料很准,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准。”

慕蒽准确地说过,自己和奇里法兹都即将死去。

但是,这个事实还是来得太快了一点。

“到底是怎么回事?克莱。”

现实留给克莱门特的只有深深的忏悔。

“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当时没有这么懦弱的话。”

时间轴回到现在,奇里的生命只有八个小时了。

不,准确地说,是七个小时零八分钟四秒了,光是交集的等待就让时间逝去了近一个小时。

克莱门特依旧是那种想哭却无法哭泣的表情。

“啊,如何啊?”

柯尔娜随手抓住了一位准备去换药的医生。

医生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毕竟,至今为止,死去的圣魔法士没有一个不是这样死去的。

“克莱,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可是唯一的家属啊!”

“毒气已经蔓延了吧?”

克莱门特的回答明显心不在焉。

“诶?”

“因为我的懦弱,像奇里那样的人会越来越多。”

“那不是你的错!让在同时就已经开始撤离那些郊区的居民了!现在整个星黑联都在秘密帮助那些居民撤离!”

“少骗人了,那可是国王的圣谕,星黑联是无法出动的。即使毛利休斯首领出马也是无济于事的。”

柯尔娜沉默了,刚刚的对话是毛利休斯在电话那一端对自己亲口说的。

但是毛利休斯会选择违抗圣旨吗?

想想看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眼下看着渐渐坏去的克莱门特,柯尔娜只能以这么肤浅的方式安慰。

“哟,克莱门特,柯酱。”

这种轻浮过度的口气不适合存在于这种沉闷的气氛中啊。

“克劳尔!”

柯尔娜明白,会称呼自己“柯酱”的只有这个玩世不恭的家伙。

“还在沮丧吗?”

克莱门特依旧没有多少反应。

“你给我看看状况好不好!”

柯尔娜呵责道。

“对啊,换做平时我是不会叫你‘柯酱’的。”

“喂!克劳尔!”

“奇里的抢救室是这个地方吗?”

克劳尔完全是随性地打开了奇里法兹的抢救室。

“啊,病人家属请在外面······”

没等医生们的固定语录说完,克劳尔就用大拇指指着室外。

“滚·出·去。”

“哈?”

“我不重复第二遍,我可不想让难得的兄妹共处的最后一段时光浪费在手术台上。”

克劳尔那一刻似乎是打算将这群医生全部杀死,不留活口。

受到了这种程度的威胁,医生们立刻识趣地排成了一排,顺着克劳尔的右侧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克劳尔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以后,散漫地走了进去。

柯尔娜担心地紧随其后。

“你要干什么啊!克劳尔。”

“我不相信奇迹,但是我相信奇迹的可能性。”

“这是什么意思!”

“我啊,最喜欢那些为了奇迹而奋斗的天真家伙们了。”

克劳尔轻轻地抚着奇里带着氧气罩,紧闭双眸的小脸。

“所以我很喜欢你,柯酱。”

柯尔娜不合时宜地脸红了,明明完全不符合现在抑郁的氛围。

“所以,就算他们是笨蛋也好,我也希望他们的道路能不那么坎坷一点。”

“尽管这是对不幸者的愧怍而已。”

半个小时过去了,克莱门特依旧消沉地坐在那儿。

忽然有一双手抱紧了他的头颅,让他紧紧贴在幼小的胸脯上。

那一瞬间,克莱门特的眼睛放光了。

“奇里!”

这种淡淡的香气是仅属于妹控到一定程度的哥哥才能在自己妹妹身上嗅到的。

“哥哥。”

尽管笑声敷衍了奇里的疲倦,但是奇里的语气显得还是有些来自不适的虚弱。

“我已经把大块的病原体的分子全部缩小了,能找到的我全部缩小了。”

克劳尔紧随其后解释道。

“把病痛缩小到这种程度的话,小奇里走路什么的应该都没问题了。”

“但是,我的能力终究是有时限的。一旦到了时限,小奇里的身体中的病毒量就会一瞬间猛增,这个时候······”

奇里摇了摇头。

“我就会死去吧?”

克劳尔点头承认。

“时限是四个小时。小奇里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克劳尔进一步解释道。

“够了,谢谢clown叔叔。”

“等等,我叫做······”

牵扯着哥哥的袖口,金发的妹妹带着黑铠的哥哥缓缓走出了医院。

克莱门特那一刻眼神不是死的。

克劳尔不只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无奈亦或是欣慰地叹了一口气。

“我叫做克劳尔(clore),不是clown啊?”

“把话说完。”

柯尔娜少有地褪去那一份坚强,从背后搂着克劳尔的双肩。

克劳尔少有的脸红了。

“什么话?”

“为什么喜欢我,你的理由。”

“不是说过了吗?”

“再说一遍又何妨?”

“嘁,我也有条件的,柯酱。”

“只要你肯把心灵上的那层头盔脱去的话。”

克劳尔十分迅速地转身,然后夹住柯尔娜的黑色头盔。

那本来就是克劳尔自己的头盔。

“什么意思?”

“很肤浅的含义,只要你不要再把那件事的过错归咎与自己的话。”

“是吗,奇里和克莱门特选择了这样的结局啊。”

丝妲在病床上沉重地喘息着。

汉勃格则默默地坐在一旁的座位上,看着只有绿色和黑色的心率测定器的屏幕。

丝妲的心跳以及慢慢在走下坡路了。

“汉勃格,你在哭吗?”

“那家伙是个笨蛋。”

汉勃格单手捂面道。

“是啊。克莱门特是个笨蛋。”

“竟然会用爆炸风吹飞我,阻止我的行动。然后用仅有的魔力和体力使用了他最不适合使用的暗·瞬移,这才把我驮回了这儿。”

“可是,周边的拉马格居民可就遭殃了。”

汉勃格摇了摇头。

“不,你也是个笨蛋。”

“你真大胆啊,竟对病人进行辱骂。”

“因为,如果你使用了那项禁术的话,你就百分之百死去了。”

丝妲反射性地否定道。

“我的生命反正已经只剩下这么一些了,用在这种地方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就像让快燃尽的火星一次性地迸发出它所有的光亮一样。”

“你果然是个笨蛋。但笨得性质却完全不同于那个混蛋。”

汉勃格紧紧地握着丝妲无力的左手。

“汉勃格······”

“你即使只有一个分钟的生命,也要给我好好珍惜啊!”

“因为,总会有人因为你的死去而心碎的啊!”

汉勃格的泪水洒在了丝妲的身上,这完全不像是平常严谨死板的他。

“汉勃格,我果然还是太自私了啊。”

“我早就想到会有人会为我悲伤的。”

“但是我还是这么做了,我太可恶了。”

丝妲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是想伸过去抚摸什么东西。

汉勃格轻轻地辅助丝妲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汉,给我约定。”

“在我走的时候,一定要为我悲伤,但是不准哭。”

“······我答应你,丝妲。”

汉勃格庄严地发誓道。

“我,丝妲走的时候绝对不会哭的。”

但是汉勃格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泪水是怎么也止不住的。

“我还没死啊?”

“啊!对不起。”

“我有些理解克莱门特为什么会说你是笨蛋了。哈哈,不过这样也不坏。”

嗄尔瑟也曾切身经历过那一场梦。

所以她知道克莱门特在那一刻失去的,以及其得到的。

沙滩,金色的妹妹和黑色的哥哥。

闪耀和黯淡的对比在沙滩下格外地显眼。

“我想和哥哥一辈子在一起。”

“笨蛋,奇里你是我的妹妹,如果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你早就被我收入囊下了。”

“即使是兄妹也好,奇里还是愿意和哥哥在一起。”

克莱门特察觉到了自己的妹妹的一丝恐惧之情。

虽说是想和克莱门特在一起。

但是自己可是将走之人啊。

“一辈子”什么的,好沉重啊!

“是嘛,即使你的哥哥是个名副其实的渣滓也好?”

“茹爱特尔也好,汉勃格也好,丝妲也好。大家都把奇里当做朋友来看。奇里已经足够幸福了。不过如果没有哥哥的话,我连他们都遇不见。”

奇里面朝自己的哥哥侧头一笑。

那种表情简直和天使无异。

至少克莱门特在那一刻心动了。

“哼。”

克莱门特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

“就只有这些吗?理由。”

“恩?哥哥你欲求不满?”

“不,我倒是足够了。”

克莱门特完全没有理解奇里的意思,然后坐在了奇里身边。

“坐下吧?这样美丽的海滩坐下来看是最合适的。”

奇里接受了提议,坐在克莱门特的身旁,头轻轻地靠在自己哥哥肩膀上。

夕阳已至,这是属于奇里的最后一个夕阳。

夕阳把一切都染成了金色,唯独克莱门特的黑铠只能在赤红色的光芒下闪耀出更加黑的色彩而已。

黑色,是罪孽的颜色,这点克莱门特是深知的。

“知道吗,海洋的对面是我们的故乡。”

“一般在那个地方出生的人都会被刻上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瞳孔,我们虽然不是在那个地方出生的,而且也只有金发黑瞳这样半吊子的印记。”

“但是为什么呢,我总能感觉那个地方能给我一种亲切感。”

“哥哥说的是东之大陆吗?”

奇里补充道。

“是啊,听说那儿是我们的母亲的祖国啊。”

“母亲不远千里地跋涉于此,结果却遇上了这么混蛋的父亲。”

“母亲利用婚姻手段不停改嫁,我们则被冠上一堆不必要的姓氏。这是东之大陆的习惯,将有婚姻关系的家伙们的姓氏全部强加于自己的后代上。”

克莱门特默默地讲述着至今为止自己经历的一切。

之后,在那个姓氏是‘柯兰尔’的家族中,克莱门特和奇里法兹遭遇了变态杀人狂的袭击。

那个时候的父亲,以及几个名义上的兄弟姐妹,还有他们的母亲,全部死了。

最后,拉马格的管理部门没有找到凶手,把它当做杀人逃逸处理。

克莱门特则因为骑士团的训练逃过一劫。

奇里法兹则不然,尽管是倒在血泊中装死才捡回一条命,但是克莱门特仍旧记忆犹新。

自己回到家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妹妹的瞳孔仍旧在猛烈地颤抖。

简直就是想否定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一样。

克莱门特也留下了恐惧之情。

并不是出于对杀人狂的恐惧,因为那是没有必要的。

恰恰相反,他是在害怕,如果他的妹妹因此而心灵受挫,自己能承担得起吗?

“奇里马上就要离开我该怎么办?没有保护好她该怎么办!”

“那是我一直在自责的问题。”

之后三个月,奇里恢复得还算可以。

不过克莱门特深切地察觉到,奇里完全不像是五岁的孩子,她成熟得可怕。

为了修补奇里心中的创伤,克莱门特寻找到了一个叫做“文森·大流士”的老人做依靠,并顺利成章地让奇里成为了他的养孙女。

他没有成为老人门下的养孙子,而是作为一个自由少年兵活了下来。

老人很和善,奇里的心灵也慢慢走出了家人尽失的阴影。

尽管克莱门特不是养孙子,但他也很感激老人所做的一切。

之后,克莱门特虽然不是养孙子的身份,但是他把自己的姓名改成了“克莱门特·大流士”。当然这不是他的正规姓名,他正规的姓名,姓氏有数十个,写都写不过来。

再过了三年左右,老人安详地走了。

奇里便一个人居住在那栋石质建筑里。

克莱门特每周都会寄来一大堆佣金,足以生活了。

而且,卡兹家族的末女,茹爱特尔也会经常来做客。

哥哥也会时不时来看望她,而且老是带一堆数量惊人的礼品给她。

那个时候奇里或许才是最幸福的。

直到一天以前。

奇里偶然地摘下了那顶草帽。

身体的不适感迅速地侵蚀了她的每一处细胞。

这种感觉,比什么都痛苦。

“是吗?奇里的生命已经不够了吗?”

即使老老实实带上草帽,也只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摘掉的话,估计连十个小时也撑不到。

“奇里,想活下去!可是,奇里做不到。”

可怜的妹妹突然意识到了赐予这顶草帽的哥哥的煞费苦心。

哥哥想让自己活下去。

而他选择了高风险的佣兵生涯的目的也在于此。

不光是金钱,佣兵经常要出征外国,或许在远处的什么国度能找到什么治愈的手段。

“但是,奇里明白的,这种病症是无法被治愈的。”

草帽的抑制手段已经渐渐无显著成效了。即使在这么强烈的魔力压制下,奇里依旧能放出中级以上的法术。

克莱门特也知道自己的寻找时间渐渐步入尾声了。

但是他宁愿相信寻找治愈方式这一奇迹般地存在,也不愿放弃。

于是,奇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不打算因为自己扰乱哥哥的人生了。

但是她又不能就这么死去,默默地死去只会进一步打击克莱门特。

然后,便是火车站前上演的那一幕。

目的只有两个。

一,让克莱门特知道自己的想死之情,让他不要把自己的死亡也算作他的罪责之一。

二,让克莱门特不要直面自己的死亡。

“哥哥,奇里还是想问你一下。”

“什么事?”

“哥哥把我视作什么?”

克莱门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天使。”

“为什么?”

“因为只有在奇里的面前,我无法撒谎。也只有那个时候,我会露出自己最深的表情。”

“是吗?”

“那么,哥哥把自己视作什么呢?”

奇里的这个问题仅仅抽换了一个宾语,却让克莱门特半晌说不出话来。

“奇里认为呢?”

克莱门特索性把问题原原本本地抛了回来。

“小丑。”

“小丑?”

“是的,因为哥哥总是给我带来欢乐。还有像小丑那样,被他人嘲笑都会继续表演下去的信念。”

“所以,哥哥。”

奇里的语气渐渐缓和低沉了下去。

“请为自己活下去!”

唯独这句话,奇里是用了百分之两百的底气说出来的。

克莱门特怔住了,然后满怀感激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克莱门特是认为自己的心灵被什么束缚住了的枷锁又莫明地被什么解开了。

“啊,我一定。”

克莱门特发誓道。

奇里的小拇指缓缓伸到了克莱门特的面前。

“约定好了?”

“啊,约定好了。”

克莱门特也伸出了小拇指。

两只幼小的小拇指在夕阳沉下去前一刻的辉煌下,映出了宏伟的影子。

“太好了。”

奇里的口气似乎带一些悲伤,但是至少是没有了恐惧。

因为她把自己在仅有的几小时的生命内的那个最沉重的梦想,原原本本地实现了。

克莱门特还是不愿意放开奇里的小拇指,贪恋着与她接触的每一份即将散去的热量。

“哥哥,来世的话呢,我想做哥哥的姐姐,而且是那种比哥哥的殿堂级妹控还要上一个档次的弟控姐姐。”

克莱门特以半开玩笑地口吻回应道。

“免了吧?那个时候还是请你做哥哥吧?我来做奇里的妹妹。”

没有回应,连对这句幽默的回应也没有。

奇里已经睡着了,在她哥哥结实的肩膀上熟睡了。

“奇里!?”

克莱门特还有些不太适应。

可是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秒了,奇里还是睡着没有回应。

克莱门特抬起了头,让自己的刘海遮住自己的双眸。

“奇里,你可真是的,克劳尔都说过了,明明还有好几个小时的。”

“你想做一个弟控姐姐的渴望胜过一切了啊?”

奇里还是想熟睡着一般,没有丝毫的应答。

连句像样的“我装死的本领很棒吧?”都没有。

那是克莱门特第一次哭泣。

至今为止,连当时家人被杀人狂杀死的那一刻,大流士老人离去的那一刻,丝妲准备献身的那一刻,他都不曾哭过。

而现在,他也只是逞强地没有发出过大的声响,只是安静地流涙。

甚至连满意的笑容都出现了。

“连最后让我说一句‘我爱你’都不肯。”

克莱门特直到现在还是在开玩笑一般地抒发着自己的悲痛。

这种黑色的幽默却此刻显得如此温馨。

明明黑色是罪孽的颜色。

但是奇里那一脸幸福的笑容,怎么也不可能和这么肮脏的概念牵扯到一起。

“愿汝来世幸福安康。我深爱的妹妹。”

那时的秘密,只有克莱门特一人知道。

他说谎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无法向其撒谎的妹妹撒谎。

“那个孩子终究还是走了······”

丝妲并没有满是安慰的眼神。

一旁端坐着沉闷的克莱门特。

妹妹的逝世给他的打击不是一点两点。

或许,已经是达到了某种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是啊。”

克莱门特竟露出了笑容,那种无法一眼辨别出来,但绝对是虚伪的笑容。

“那个家伙,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啊!很过分不是吗?”

克莱门特的口气显示出他还有些被愚弄的不爽。

这阳光的面具,或许是他用来掩饰自己感情的最好的方式吧?

“很累吧?”

“你是什么意思啊?丝妲。”

丝妲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也是个未知数。

“医生说过了,我有希望活一周以上。”

“但是我自己是明白的,我最多还有两天的寿命。”

克莱门特依旧虚假地笑着。

“你就不伤心一下?”

“那就太假了不是吗?”

“哼,是吗,你也终究是半吊子的虚伪者啊。”

丝妲斜着向外面的天空抛出了射线。

可是,克莱门特从她不发光的瞳孔看出了什么不对劲。

原来如此,高烧导致的视网膜软化吗?

这家伙,已经是个瞎子了啊?

那就真搞不懂她使用哪只眼睛看见笑容的。

“丝妲。你果然是不得了的家伙啊?”

“有佩服的时间,倒不如帮我实现一个小小的愿望。反正我也接近半瘫痪了,如果你看得起这幅身体的肉体价值的话,请你随便用。不过,这个愿望只有你帮不可。”

克莱门特摇了摇头。

“这种权利还是让给红色吧?我说过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正是因为此,所以我才想拜托你。”

克莱门特收回了笑容和僵硬的面部曲线,稍稍严肃了起来。

“说吧?”

那之后的一天,汉勃格正准备看望病院中的丝妲时候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那是仅他一人会感到震惊的一幕。

虽然不曾流泪,但是汉勃格终究还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自从那场事故以后,媾迪斯就一直认为汉勃格是一个性冷淡的家伙。

至于内容,克莱门特也大致说过了。

他向着丝妲告白了,并且丝妲也欣然接受了。

不过,其背后的真相却意外地简单。

“向我告白,并且演戏给汉勃格看。”

“这样的话,他会把我忘得更快。不好意思,我不想让他变成现在的你一样的人。”

“说的有些过分了?”

克莱门特反射一般地否定道。

“不,我完全同意。我也不想让他踏上和我一样的道路。”

“不,是祈祷他不要重蹈覆辙吧?”

“你还真是不会用词汇呢,哪有对自己的还未贯彻的道路使用‘重蹈覆辙’这种词的啊?”

“是吗?丝妲。”

克莱门特回答道。

“但是你要知道,那个汉勃格和我一样,是站在同样的起点上的。夸张一点的说的话,他和我的道路可以画上等号。”

“你也应该知道的,我和他都有着次时代的能力,并且都有着同样的理想。所以,我被世人厌恶,他也十分危险。”

“所以,能有你这么一个能爱着他的人在,我真是感到高兴又惋惜啊?”

丝妲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克莱门特离去后,她都在沉默。

如果泪腺可以正常工作的话,估计她早就弄湿枕套半边了吧?

“我不想死。”

这是丝妲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唯一一条对自己所处心境的最好概括语言。

“我想活下去!”

假惺惺的戏演完之后莱门特和汉勃格之后的信任关系也渐渐僵化了。

虽然据克莱门特所称,他那个时候除了自己的妹妹以外,还没有真正信任过他人。

但是克莱门特却被汉勃格深深信赖着。

现在,克莱门特背叛了自己,夺走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到底要怎么面对克莱门特为好?

克莱门特也并没有刁钻他的意思存在。

同天同时刻。

克劳尔与不知为何飞奔而去的汉勃格擦肩而过。

本来只是来慰问丝妲,顺便安慰一下克莱门特的。

但是,看来又多了一名需要被安慰的家伙啊。

就当克劳尔这么想的时候,那两位原定的需慰问者就出现在了克劳尔的视线中。

亲昵地拥抱在一起,似乎还做着什么类似山盟海誓的誓约。

这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的一幕啊。

三角恋?也对,这些孩子们仅仅才十三四岁啊?

但是克劳尔没有选择默默离去,而是径直走进了病房。

完全不顾这种罗曼蒂克的场景。

如果是柯尔娜在场的话,一定会涨红了脸,将自己一把拖到门口外的吧?

“真是一场拙劣的戏啊,两位。”

克莱门特和丝妲仅仅是肉体上的接触。

不,硬要说的话,是克莱门特单方面仅仅抱住丝妲而已,丝妲一点也没有主动的意思,虽然她的身体也接近半瘫痪了。

所以,克莱门特并不否认这场戏的虚假,也不顾自己的颜面。

只是以虚伪的笑容对着克劳尔傻笑。

“拙劣?也只有像克劳尔大叔不会上当吧?”

“也是,否则就不是戏了,而是连排练都算不上的闹剧了,就演员方面的天赋来讲,我还是姑且肯定一下你。”

克莱门特倒是厚颜无耻地接受了这半讽刺的语言。

克劳尔深切地意识到这家伙已经坏了,至少心中的伤痕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愈合了。也许应该祈祷一下他能恢复过来吧?

“那么,该演的戏也演完了,克莱门特,你可以离开一段时间吗?”

“什么事情?”

“那就不是你应该涉猎的范围了。”

克劳尔是从来不会掩藏自己的感情的,他这句话透露着十足的杀气。

不,不是杀气,而是一种警告色彩。

似乎克莱门特不应该接触这个交集。

克莱门特也并不想不识趣地留下来。

“也好,那么,你愿意留多久留多久。”

克劳尔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向着连语言功能都几乎全失的丝妲观察了一会儿。

失去了视觉的少女眼神和死人是无二异的。

但是,幻惑色的瞳孔中的细胞却依旧是活着的,稍微能看到一些光亮,这就是她还是活着的标志吧。

虽说某个家伙是识趣地离去了,但是他似乎将自己的脚步放慢了许多倍,还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克劳尔点破道。

“克劳尔,我之前告诉过你,我来星黑联的目的是吧?”

“是啊,我答应过你的,不会泄露出去。”

克莱门特却并不是因为不放心这点而迟迟不离去的。

“那个时候我太自大了。”

“哦?何以见得?”

“克劳尔,我要重新申明一下。”

“我要走的并不是什么‘弑神之道’······”

“而是‘小丑之道’啊!”

克莱门特离去了。

小丑,clown,莫名其妙的和克劳尔本人的名字重合在了一起。

而且克劳尔的称号中的道化师也是同意。

克劳尔所处的地区接近索西,所以会接触到来自对岸的东之大陆的文化。

道化师就是从那片土地上流传过来的。

这就是他为什么叫“微·道化师”的由来。

因为,无论是在那一片地区,哪一处时间点,总是有这么一批带给人们欢乐,却也被人们嘲笑的职业存在。

克莱门特要追求的绝对不是单纯的小丑,而是小丑的精神。

那种就算要被神明嘲笑,也会以渣滓的身份嘲笑回去的精神。

“和我一样的家伙,竟然还存在第三个啊?”

克劳尔感慨道,毕竟,像他这样的疯狂和理性并存的家伙,几十万个人都挑不出一个。

丝妲颤微微地点了点头。

“还有听觉啊?”

丝妲又以点头的方式回应了打趣的克劳尔。

克劳尔本来还准备了一套应急用的触觉感应系统,不过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你叫丝妲,没有姓氏,因为艾菲尔也是没有姓氏的,他们这一族的家伙都是在死了之后才会在死人的名字后加上应有的姓氏。”

“所以你的父亲也十分尊重母亲,仅仅给你取了一个名字而已。”

“丝妲倒是星星(star)的意思,比起某个叫慕蒽(moon)的疯狂科学家来说,这个名字倒是有种独特的渺小美。不错,我很喜欢。”

不解释一下何为“渺小美”,随性的克劳尔便开始了自己的正题。

“这是你父亲的委托,你的父亲就在刚刚已经递交了辞职申请书,辞去了‘星黑联首领’一职。原因,就是导致你现在会加速死亡的事故。”

丝妲很懂事地点了点头,她在尽量理解克劳尔的语言。

毕竟,高烧已经阻碍了她的思维活跃性。

克劳尔也不多说废话,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么,那个委托的内容很简单。”

克劳尔开始了他少有的认真态度。

“仅仅是回答问题。你就以点头,摇头来决定吧?”

“问题,也只有一个,那就是······”

“你,想活下去吗?”

“柯尔娜队长。”

克莱门特回到第三预备队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柯尔娜。

然后恭恭敬敬地配以笑容呈上一份报告。

“哟,克莱,今天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迟到啊?”

“而且比以守时出名的汉勃格还要早?你莫非被改造了?”

“如果再不好好工作的话,奇里会咒死我的。”

克莱门特的笑容依旧看起来十分阳光。他也许是因为奇里的逝世而改变了以往的邋遢风格。

“对不起,我似乎让你回忆起了前几天的事啊?奇里的事,真的很抱歉。”

“不不不不,队长没有错,奇里也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大家都想让奇里活下去。也许错的仅仅是命运吧?”

柯尔娜侧着头对着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克莱门特质疑道。

“我觉得还是原来的克莱看起来舒服,一直口口声声说要击碎命运的家伙到哪儿去了?现在埋怨命运的不公的你,总有种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感觉。”

“是啊。”

“别随随便便就承认啦!”

“是啊。”

“嘁,真是的,你也好,让也好,一个个都不像话啊!”

柯尔娜接着埋怨道。

“你应该知道的,毛利休斯队长在丝妲失踪前一天就递交了辞职报告。现在星黑联没有头目了,乱得和什么一样。”

“还有那该死的叫做‘赫尔阿比斯’的骑士团竟然趁机到这儿挖角。拉马格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还有更不像话的!······克莱门特?”

克莱门特早就不见了,明明刚刚还在聆听着柯尔娜的牢骚的。

柯尔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打开了他装报告的信封。

内容,果然是这样啊······

“克莱门特,你,才是最不像话的。”

克莱门特在自己的妹妹死去后的第七天,永远地离开了星黑联。

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自顾自离去了。

为了撇清和星黑联的关系,还有那不愿回忆的过去,克莱门特只是留下了那把独特的武器,把半损毁的黑铠扔在了旧货市场中。

不过,习惯了高防御力的他直到现在,还是会选择装备一些厚重的铠甲。

克莱门特之后再也没有回到过星黑联,他与星黑联的下一次交集是在一场战役中,不巧的是星黑联是他的敌方。

丝妲的失踪则是另一个谜团了,不过即使失踪了,她那犹如风中残烛的寿命依旧不会增加多少。所以,医生们普遍认为她已经死了。

克莱门特的离去和丝妲的失踪让汉勃格的精神几欲崩溃,幸好有克劳尔和柯尔娜的陪伴,他才得以渡过这一难关。

毛利休斯辞职以后就消失了,拉马格的高层不想放弃这么好的一个人才,还曾经想让他继续担任将军一职,但是无果而终。

同年七月,威慑拉马格的杀人狂,“幻惑色的恶龙”,出现在了拉马格边境。他作乱近三年,屠杀了近千的无辜村民,慕蒽次女,名字还尚未定好的drawer,在这场浩劫中殉难。

次年十二月,汉勃格成为了星黑联第一正规队队长。

然后,在同年年末的一次剔除毒品交易点的行动中。

两个相似者戏剧性地上演了重逢。

火红的少年和漆黑的小丑分别站在山顶和山峰。

时隔两年的再次会晤。

但是,并不愉快。

“克莱,你这家伙!”

“红色,你已经当上了一流队伍的队长了吗?”

“给我清醒过来啊!你站的那个队伍是‘赫尔阿比斯’啊!”

克莱门特不屑地摇头。

“清醒?汉勃格,你和我走的终究是不同的道路!”

“你选择了改造,而我选择了毁灭。我们都是想改变而已!”

“为什么要毁灭!”

“那就相当于你为什么要改造一样!”

克莱门特将自己征战多年,伤痕累累的剑枪抽了出来,指着那原本的挚友。

“你我终究是势不两立的!”

“势不两立!?”

汉勃格将背后的赤红的长枪熟练地拔了出来,指向了那共同的战友。

“是啊,势不两立。”

克莱门特毫无疑虑地补充道。

僵硬地气氛持续了近一分钟。

这种类型的重逢,显得十分尴尬。明明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还是挚友。

转瞬间,就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家。

而且,仅仅是因为立场的不同,连理想都是一样的。

这种状况下,两人还能互相称为“同志”吗?

突然,两人同时迈开了脚步,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向了彼此。

“汉勃格·弗朗士!”

“克莱门特·大流士!”

撕心裂肺的吼声预示着他们终将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很可惜,我可以明确说明,那场战斗,双方是以平局而终的。

两人之间的恩怨还没有分晓。

他们的路还有很长,命运还有不少交集。

在哪次交集中分出胜负也是无法预料的,或许两人至死也不见输赢之分。

但是,至少他们是不会同道而行了。

这点是克莱门特已经预见的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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